“水石潺湲,风竹相吞,炉烟方袅,草木自馨。人间清旷之乐,不过如此”。这是米芾在《西园雅集图记》中所云。当文人骚客流连于山水草木,诗文琴瑟的时候,沁人心脾的茶香,无疑是最贴合这样的心境的。
茶是中华五千年文明传承发展的载体之一,从这个侧面可以管窥到中华文化精粹的点滴。一片树叶经过千年,从皇帝的贡品到被大众接受,引得无数文人墨客吟诗作赋、提笔赞叹。茶叶的种植和饮茶历史也是植物不断改良和适应的过程,饮茶方式的变化也随之更迭不断。
古人饮茶方式经历了从西汉至六朝的“粥茶法”,之后唐至元前期的“末茶法”,再到元后期的“散茶法”。茶的形态与品饮方式的变迁,使得茶器也随之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
初期的“粥茶法”,茶器多是借用食器和酒器,没有独立的茶器。唐朝以后,茶叶种植范围扩大到全国,喝茶变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,饮茶法也逐渐讲究起来,“末茶法”开始兴起。所谓末茶法,是将茶的幼芽蒸炙捣揉,拌以香料,压成茶饼。饮用时再将茶饼碾成末,或放入茶釜中煮,或将茶末置于茶盏中边注沸水边用茶筅激荡茶汤。
这样的饮茶方式催生出的茶器自成体系。《茶经》中陆羽精心设计了适于烹茶、品饮的二十四器。其中,具有代表性的茶器有茶釜、茶瓯、茶碾和执壶。与此同时,生产茶具的窑口遍布全国,最具代表性的南方越窑与北方邢窑,在当时形成“南青北白”的局面。此外长沙窑、婺州窑、寿州窑、洪州窑、岳州窑等也出产茶具。近年出土的长沙窑“茶”字碗和西安王明哲墓的器底墨书“老▢家茶社瓶”执壶,就是唐代典型的茶具。另外,1987年陕西省扶风县法门寺地宫出土了一套唐代宫廷茶具,这套银鎏金的奢华品让今人亲见唐代宫廷煮茶的样貌。
有钱人也不都喜欢炫富的,对茶器的审美尤能看出格调。明代宁王朱权在《茶谱》中说:“虽然会茶而立器具,不过延客款话而已”,就表明了他对于茶与器的辩证理解。茶器是形式,不可以没有,但是过分炒作和装饰茶具,就容易剥夺品茶的心境。
从无到有,从繁至简,这是艺术的普遍规律,也是茶器审美在不同朝代流变的轨迹。宋代虽国库充盈、百姓富庶,各种团茶、贡茶纷纷争奇斗艳,甚至为了提升茶的香气,在团茶里面还掺入了龙脑香。然而,审美甚高的宋徽宗却对华美之风颇不以为然,他在《大观茶论》中就直言“茶有真香,非龙麝可拟”。
被赵佶所珍爱的一款茶器是“兔毫盏”。作为茶盏中形式与功能完美结合的典范,兔毫盏造型敦厚古朴,线条自然流畅,颜色绀黑如漆,温润晶莹,盏口密布犹如兔子毛一样的细纹。因为点茶工艺要求,兔毫盏胎厚重,易于保温。为了欣赏和比斗汤花留盏的形状和咬盏时间,深黑色的茶盏是最佳选择。
使用茶器的过程,也是享受制汤、造华的过程,更是饮茶至好至精的必然过程。古人借助于茶器细腻地体味自煎自食的乐趣和茶自然本真的味道。
“形而上者谓之道,形而下者谓之器”,作为道的物质形态,融化在生活中的器,也在功能之外承载了多一份的哲学、审美和精神追求。茶器之美,无论是素雅质朴还是华丽富贵,首先源于茶在精神层面的丰富内涵,从日常起居到文人雅集,畅叙幽情间,茶器之美自然会影响喝茶人的感受。试想,手执洁白如玉的茶盏,纯净的汤色一眼见底,指尖感受着茶汤的热度,杯中飘着缕缕茶香,这是多么令人醉心的画面,让人不禁想起韦应物的《喜园中茶生》:“洁性不可污,为饮涤尘烦;此物信灵味,本自出山原。聊因理郡余,率尔植荒园;喜随众草长,得与幽人言”。还好,借助饮茶,千年前的气息依然可以打动我们。
【在自然中感知天地,于日常中收获惊喜】
作 者:燕 枫
编 辑:黄 今
王昕宇
签 审:鲁 光
制作人:汪 鑫
监 制:洪 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