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开始采摘乌叶了,但今年雨水多,听说都不怎么甜了。”身处北京的母亲时刻记挂着家乡的四时物候。孩子一放暑假,她按计划在荔枝季要回家乡一趟了。
乌叶,是荔枝众多品种中的一个。在福建、广东一带,荔枝季也是夏天的代名词。从初夏的妃子笑开始,中间依次有糯米糍、桂味、兰竹等,一直到大暑过后,荔枝才会戛然退出“火热的江湖”。
荔枝成熟时,果农会在果园里临时搭建小木屋或者小竹屋,铺上凉席,摇着蒲扇,满屋里都是荔枝味的清风。
放暑假的孩子们,从城镇回到乡下,与村里的小伙伴们能在荔枝果园待上一整天。为方便采摘果实,高大的荔枝树架上小木梯,成了小男孩们的天然游乐场。他们爬上爬下寻找荔枝树上的各种小昆虫。
最常见的是会放“臭屁”的荔枝蝽,黄褐色的盾形身材,假寐一般趴在红色的荔枝果皮上。伸手触摸,这些小家伙们就喷出臭液进行自我防卫,惹得大家先是惊叫再是嬉笑。
对于荔枝蝽的“可远观而不可亵玩”,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金龟子和威风凛凛长着两根大触角的天牛,才是男孩们寻找的目标。这些都是危害荔枝的昆虫,所以大人们在劳作之余,也会饶有兴致地陪着捉取。爷俩一起爬到树上或贴在地面,发现目标,双手拱住一罩,迅速放入准备好的玻璃罐中。它们张皇失措,他们手舞足蹈。
后来,看到画家齐白石的水墨作品《荔枝天牛》时,虽然画中只有硕果累累的荔枝树和两只天牛,但我眼前竟浮现出了大人与小孩一起欢笑的场面。
在浓浓的荔枝树荫下,小女孩们轻轻撕开荔枝皮,保留果肉膜,上下翻转,做成了一盏荔枝灯笼。明代广东番禺人黎延祖还专门写了一首诗来介绍荔枝灯笼,“变作明珠掌上看”,对童趣不遗余力地赞许。
在果园玩闹的孩童知道采摘荔枝是有讲究的。他们熟练地将条杆剪断,带着枝叶一起摘下整串,轻轻地放入竹筐中。偶有调皮捣蛋的,直接从果实蒂头处就掐断了,大人们立刻追过来:“哎哟,这样荔枝很快就不新鲜了。”
荔枝不易保存,古人早已认识到这一点。西汉的司马相如在《上林赋》写道:“隐夫薁棣,答遝离支”,“离支”即荔枝,指出了这种水果不能离开枝叶,假如连枝割下,保鲜期会加长。
“一骑红尘妃子笑,无人知是荔枝来”,唐代吃货克服了古时物流的不发达,用“离支”之味抵换了思乡之愁。而宋代老饕的“凡尔赛”躺吃,至今无人敢挑战。
荔枝吃多了很容易上火。900多年前,广东人用方言,苦口婆心地劝说初来乍到的苏东坡:“一啖荔枝三把火”。诗人点头大赞,好词好句啊,马上写进小本本,因此就有了荔枝名句“日啖荔枝三百颗,不辞长作岭南人”。
作为盛夏的果实,荔枝大概是充满热情与乐趣的水果。在荔枝园里,玩累的小伙伴们,躺上竹凉席,伴着蝉鸣,很快进入了午觉。梦里吃到了一颗“蛀核”的荔枝,舔了舔嘴角的口水,甜甜地笑了。
家乡的荔枝是老人的仲夏坐标,是孩子的暑期记忆。光阴镌刻了风物,而我们也一直在回味、寻找与前进的路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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监 制:洪 琳、杨奉涛
制作人:汪 鑫、杨修雯
主 编:何 宇
作 者:陈毓娟
编 辑:林 纯、李敏婷、石香云
部分图片来源永春县融媒体中心